相爱到永远

2023/07/28  浏览量:   作者: 刘卫国  


 
       无情未必真豪杰。在八一建军节来临之际,我们拜望了珍宝岛自卫反击战“战斗英雄”和“八一勋章”获得者冷鹏飞的妻子蔡桂枝,听老人讲述她与冷鹏飞的爱情故事。

个实在话
       1956年1月,早春的气息弥漫在浠水大地。巴水驿上张塆的一户蔡姓人家房内,一对年轻人正在窗前窃窃私语。男的穿着军装,浓眉大眼,高大英俊;女的身穿印有小白花的浅红色上衣,略显娇羞。他们在商定一件大事。
男青年叫冷鹏飞,是巴河供销社一个分店的经理,已经应征入伍,刚换上军装;女青年叫蔡桂枝,是冷鹏飞供销社同事蔡以年的妹妹。平时,蔡桂枝有事没事喜欢到哥哥工作单位来玩,很自然地与冷鹏飞相识了。冷鹏飞那坚毅朴实、沉稳担当的形象悄悄地进入了她的心里;而蔡桂枝活泼开朗、富有主见的性格也让冷鹏飞非常欣赏。同事们很喜欢两位年轻人,有意撮合他们,只是没有最终成事。现如今,冷鹏飞已应征入伍,马上就要离开浠水了,他特地来到到蔡桂枝家里,希望把亲事定下来。

      “我们俩的事,介绍人也说过了,你是怎么想的,愿意不愿意。”在窗前,冷鹏飞先开口了。
       蔡桂枝说:“我同意是同意,但也得把话说清楚。虽说有介绍人,也不完全是她们包办的。我们是双方自愿的。你现在去当兵,情况变化了,要给个实在话。”
       冷鹏飞听出了蔡桂枝的顾虑,是呀,经常听人说,不少男孩子出去当兵,变了心,把农村的媳妇给甩了,女孩子为此伤心不已,有的寻了短见,不活了。
       冷鹏飞说:“这个你放心,我绝对不是那样的人。此时说什么你可能不会相信,写个东西放在你手里怎样?今后,我如果有什么发展,变了心,你可以去找我的组织。”
“写东西有什么用。那只是个‘浮子’,要变心还是会变心的。” 蔡桂枝没有要冷鹏飞写什么东西。她认准的是冷鹏飞这个人。她相信冷鹏飞!

疯狂学文化
      冷鹏飞去当兵之后,蔡桂枝在家里开始读夜校,学文化。她想,部队是所大学校,人家在那里学文化,有进步,我在家里如果不学习,就会跟不上,今后就算在一起生活,也会有障碍的。父母亲也很支持女儿的想法,担心女儿一个人上夜校不方便,便叫儿媳(蔡以年的妻子)晚上带着针线活,边纳鞋底边陪女儿读夜校。
随着年龄的增长,加之没有什么文化基础,蔡桂枝感觉学习起来困难重重,回到家里,想了不少办法。没有本子,她利用旧报纸,或者将门联掀下来翻过面练字;记不住字,她把字写好,到处贴,床上就贴“床”字,桌子上就贴“桌”字,椅子上就贴“椅”字,窗户上就贴“窗”字。妈妈从田地放工回来,看到眼前的一切,说:“姑娘,你疯了还是么的?”蔡桂枝说:“我认字,记不住。这样简便,好记!”
       就这样,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蔡桂枝学习取得了明显进步。
考上供销社
      1958年12月,巴河城山水库开工建设,蔡桂枝被先锋大队派到水库工地做事。工地条件非常艰苦,寒冬腊月,北风呼号,民工们穿着草鞋,脚指头都露在外面了,仍干得热火朝天。因为学了点文化,蔡桂枝被安排当宣传员,拿着喇叭在工地喊:“某某同志推得多啊!”“某某同志推得快啊!”“某某同志推得好啊!”为推土的民工加油鼓劲。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国家建设急需大量人才,供销社、粮管所、食品所等单位都有招工指标,只要有点文化,就可以找份工作。从水库建设工地下来,蔡桂枝就到县里报名,参加招工考试。

      1959年秋天,蔡桂枝被录取了,分配到巴河区供销社,分工负责百货柜台。试用期每月工资18块钱。试用期过后,考试合格,按时转正,工资涨2块,每月20元。
       1962年夏天,通过书信商定,冷鹏飞请了探亲假回浠水,哥哥冷裕华在家里为他和蔡桂枝举办了简朴的婚礼。
结婚以后,作为军人家属,蔡桂枝需要独自面对生活中的困难。1966年大儿子在浠水县城出生,蔡桂枝产后伤风,没有住院,落下不少病根;小儿子是1970年在供销社柜台边生的,当时蔡桂枝还在工作,顾客还没有走。幸有单位领导和同事们悉心关照。女同事王春香、王桂香帮忙料理大人和孩子;供销社主任肖伯林特地安排司务长蔡鹤皋买了一只鸡炖好,让人送给产妇吃。组织和同事们的温暖一直让蔡桂枝心存感激。
不选边站队
       “文革”开始后,巴河两派斗得很厉害,波及到了供销社,正常的人际关系被扭曲。经常有人问蔡桂枝,你参加哪一派呀?蔡桂枝想,这些人平时都是语录本不离手,万岁不离口,在毛主席像面前恭恭敬敬的,到底哪一派是真保卫毛主席的?她看不清,也分不清。我是军人家属,要是站错队,那就不好说话了。她保持沉默,不愿选边站队。这些人就说她是保皇派,晚上开她的批斗会,手里还要她拿个秤砣。
        批斗会散了,回到寝室,蔡桂枝写信给冷鹏飞,想到他那里去,避一避。冷鹏飞回信说:可以,来。
1968年1月,蔡桂枝带着不到2岁的儿子,从巴河乘船到武汉,再乘火车,辗转来到黑龙江鸡西。当时冷鹏飞到一个煤矿机关支左去了。第二天,冷鹏飞回来了。他要蔡桂枝作好准备。蔡桂枝问:“什么准备?”冷鹏飞说:“回家的准备。”蔡桂枝满腹狐疑:“我么才到,就要我们回去,是什么原因?”冷鹏飞说:“这些事情不能跟你说。这是秘密。”蔡桂枝没有再说什么,第三天又带着孩子一路辗转返回浠水。
心里石头落了地
       1969年的一天,正在柜台工作的蔡桂枝突然接到通知,说是浠水县长打电话,叫她到县里去一趟。她有点莫名其妙,问主任:“叫我去干啥?我又冇犯错误。”
       原来是广播新闻里播了珍宝岛发生战争的事,有十大英雄,五位已经牺牲了,还有五位,分别是谁谁谁。到此时,蔡桂枝才明白冷鹏飞当时为什么要“赶”她娘俩回浠水。
       这年5月,蔡桂枝收到冷鹏飞的一封来信,信的内容非常简单,叫她到沈阳一趟,其他什么事都没有说。蔡桂枝总感觉有些异常,反复阅读来信,突然发现信封上写了“外三科”三个字,外三科应该是在医院里,她的心一紧,变得忐忑起来。她来不及多想,带了儿子,到县城找哥哥冷裕华,一行三人,急匆匆赶赴沈阳。几经打听,最后在沈阳军区总医院里见到了冷鹏飞,才放下心。
       冷鹏飞问:“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蔡桂枝说:“你信中又不说清楚。我是看了‘外三科’找过来的。真把人急死了。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坐立不安,生怕出什么事。”
       哥哥冷裕华说:“中央电台广播,敌人首先开枪开炮,打死打伤我边防战士多人。我们一直放心不下。”
       不满三岁的儿子一旁看见妈妈转过身去抹眼泪,跑过去拉着妈妈问:“妈妈,爸爸找到了,你怎么还哭?”
       蔡桂枝说:“儿子,妈妈太激动了!”
       冷鹏飞的身体直到1973年才基本康复,回到部队工作。
       1976年10月,在部队的精心安排下,蔡桂枝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家乡浠水,离开她工作17年的巴河供销社,来到哈尔滨随军。虽有留恋不舍,但一家人终于团聚在一起了。冷鹏飞拉着妻子的手,开起了玩笑,说:“我说我不会变心,你现在应该相信了吧。” 蔡桂枝望着丈夫真诚的眼睛,说:“这是真的,没有变。冷鹏飞还是冷鹏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