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雅声 常留浩气在人间

2023/03/16  浏览量:   作者:蔡桂茂  

平生从不受人怜,

岂肯低头狱吏前;

饮弹从容向天笑,

长留浩气在人间!

(1928年,邓雅声就义前夕在狱中写的英勇不屈的壮丽诗篇。)

邓雅声,小名书堂,化名龚伯声,黄梅县杉木乡邓老屋人.生于1902年4月13日。父亲邓裕春是个乡村塾师。家里三亩半田地,由母亲龚玉莲料理。受父亲的影响,邓雅声从小就发奋读书。

1909年至1911年,邓雅声从本村一个塾师启蒙。1912年至1917年,随父亲读书。1917 年秋考人县立八角亭高等小学。1918年春,因父亲病故,无钱上学,闲居家中。近邻的熊竹生先生是个学识渊博、德高望重的老塾师,与他的父亲友谊深厚。见他年少丧父,读书刻苦,从1918年至1920年,免费收留他读书3年,并供他伙食,学业完成后又介绍他到本县乡村教私塾。

邓雅声的少年时代正处在黑暗的旧中国。晚清政府腐败无能,帝国主义者加紧瓜分中国,民族危机日益严重。辛亥革命虽然推翻了封建帝制,但没有从根本上改变中国殖民地的现状,篡夺辛亥革命胜利果实的军阀们与土豪劣绅相互勾结,鱼肉人民中国人民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对此,他忧心如焚。因此,他十分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博览群书,时常通宵达旦。他母亲常对人说:"书堂夜里读书点灯的油,要用桶装。”他对诸子百家,诗词歌赋,无不精读深研。其中他最感兴趣的是历史书籍和古代诗词,特别是唐人李贺、李商隐的诗,更是百读不厌,所以他的格律诗造诣很深。历史上以身殉国的英烈和蒙冤被害的忠良,如屈原、岳飞、文天祥等,都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从1921 年起,他先后在龙坪山的赵洼、卓壁的潘河以及本乡藕塘角教私塾。从1923 年下半年,他利用私塾假期和一切机会,同在南京、上海、武汉读书的宛希俨、吴致民和本县的李子芬、王一飞、张获百等党、团员交往。从这些革命青年手中,借来了很多传播马克思主义和新思想、新文化的书刊,与他们共同探讨变革社会的办法,还用诗歌相互勉励。1924 年春,他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人团后,他利用早晚时间来回步行40多里到县城协助宛希俨、吴致民、李子芬、王一飞等,集资筹办黄梅县“书报流通处”,联络广大革命青年,秘密发行《共产党宣言》、《资本论》、《向导》、《中国青年》、《武汉星期评论》等革命书刊,并积极参加黄梅青年读书会和平民教育促进会的革命活动。

1924 年冬,邓雅声在宛希俨、李子芬的介绍下加人中国共产党,更加努力地为党工作。他按照党组织的指示组织和发展少年黄梅学会。并参与撰稿、编辑、出版《少年黄梅》这一不定期刊物,宣传革命思想。他先后在张林、东山等镇发展少年学会组织,利用少年学会组织开展平民教育,使之“与民众运动结合起来”。他发动学会成员,在张林、东山等镇办起30余所平民夜校,帮助农民群众学习文化知识,接受思想教育。他以乡村私塾和平民夜校为阵地,积极宣传马克思主义和新文化、新思想。他在平民夜校中,经常宣讲进步报刊上的文章,帮助农民懂得革命的道理,启发农民的阶级觉悟。他亲笔为平民夜校写了对联:“农民辛辛苦苦去种田,地主摇摇摆摆来收课。”他经常向农民进行口头讲演,用“一根筷子容易折,一把筷子折不断”的形象比喻,说明广大农民群众只有团结起来,才不怕土豪劣绅欺负的道理。他在龙坪山赵洼教书时,广泛与周围农民交朋友,许多青年农民在他的帮助下加入了共产党,成为革命骨干。

1925 年3 月,中国共产党黄梅特别支部成立,他担任组织委员,与特支书记李子芬一起,积极发展党的组织。当时李子芬驻县城,大多数时间在县城活动。他仍然去乡村潘河当私塑教师,白天教小学生,夜晚教平民夜校农民学员。他向学员们宜讲进步报刊上的文章,教学员读《汤家太太做生日》等启蒙读物,帮助农民弄懂为什么农民劳而不获、地主不劳而获的问题。为了发展党组织,他经常深人群众,到穷乡僻壤的私塾找知识青年亲切交谈,或登门与贫苦农民促膝谈心。他善于用诗歌抒发自己的情怀,并借以启发和鼓励别人,如他在1925 年写的寄中国青年记者的四首《七绝》在全县青年中广泛流传:

众生根器不相差,石破天惊应醒耶。热血一腔尽情洒,十年定放自由花。

酒后心花更怒开,一时歌哭笑俱来。几根侠骨如钢铁,人厄无穷百不回。

有母衰年尚苦饥,无家真与愿相违。不堪嚼蜡成滋味,匣里双龙笑欲飞。

偃赛床中亦死耳,不如马革死犹雄。等闲吾戴吾头去,留些微痕血海中。

他先后发展了商味书、李尚达、周雅臣、邓步青、陈应芬等十多个农村知识青年人党,这些人后来都成为大革命时期黄梅党的骨干。这年秋季,邓雅声为了进一步发展党组织,来到另一个较大村庄藕塘角教书,不久指导邓步青等人建立了张林农民进德会,后来又在进德会骨干中吸收共产党员,建立了张林党支部由邓步青任书记。在党支部领导下,张林镇的农民运动搞得轰轰烈烈。

邓雅声卓有成效的革命活动,锋芒所向,使土豪劣绅们大为震惊。他们勾结军阀叶开鑫部暗害他,于 1925 年冬到处捉拿他。在这段艰难的日子里,他曾经躲进湖北黄梅与安徽宿松交界的山洞里,伙过数九寒天的冰雪;在何大屋、破皮山的荆棘丛,吃过野菜。艰苦的斗争生活,丝毫没有动摇他的革命意志。有一位朋友劝他不要冒生命危险,他在一首诗里写道“霜匣龙吟剑气寒,斩蛟杀虎不辞难”,表现出他英勇无畏的革命精神。他还跋山涉水,在龙坪山、古角山访贫问苦,串联发动,吸收了一批共产党员,建立了一批党支部。

1926 年春,黄梅农村基层党支部增多,中共黄梅特支为了便于领导,在5个国民党区党部所在地,搭起了5个共产党区委的架子。邓雅声分工负责二区(土桥)和三区(停前)区委的组建工作,他深人乡村,艰苦开展工作,指导和帮助建立区委和支部两级组织。后来,土桥、停前地区的党支部发展到 16个党员人数达到500多人。1926年5月全县党支部发展到30多个建立中国共产党黄梅地方执行委员会(相当县委一级的组织)熊映楚担任书记,他担任组织委员,分工负责党的组织工作和农民运动工作。1926 年7月,黄梅县农民协会成立,邓雅声兼任县农民协会秘书,参与领导全县的农民运动。他积极起草各种文件,支持北伐,宣传革命,组织领导农民协会的各项斗争。北伐军进入黄梅之后,工农运动蓬勃开展起来。为适应革命形势的发展,他按照上级指示,在古角、土桥、停前等地,动员20多名知识青年,到武昌参加农民运动讲习所学习和参加叶挺独立师。积极为革命培养干部。在县农民协会的领导下,不到一年时间,黄梅县农民运动“迅猛发展,会员人数已达10万,其中有女会员4000余人,尤开湖北农运之先河”。全县有8个区农民协会,276 个乡农民协会。

黄梅县农民运动的主要打击目标是土豪劣绅。全县打击土豪劣绅的运动,是从斗争石南屏掀起高潮的。邓雅声积极发动和组织了这一斗争。石南屏是县城的一个大土豪劣绅。起初,石家只有几百担课,自石南屏担任黄梅县商会会长和保卫团副团总以后,他家的布店、粮行越开越大,同时广置田产。几年功夫,租课就增加到 5000 多担,成为黄梅县城的大地主、大资本家。石南屏在政治上勾结军阀,纠集流氓地痞,作恶城乡。中共黄梅特支和中共黄梅地委先后两次发动和组织打倒石南屏运动,第一次是 1925 年 12 月,第二次是 1926 年8 月。邓雅声是这两次“倒石”运动的主要组织者和领导者之一。在第二次“倒石”运动中,邓雅声根据中共黄梅地委的统一部署,在张林、卓壁、古角、龙坪等地发动农民群众揭露石南屏的罪恶。他奋笔疾书,写出《声讨劣绅石南屏檄文》一文,控诉石南屏欺压百姓、无恶不作的罪行,最后严正指出:“此凶不灭,民心何甘?此贼不除,地方何治?!”经过一个多月的组织和舆论准备,群众怒火满腔,积愤难平。黄梅地委见条件成熟,于1926年8月组织全县群众联合打倒石南屏。这一天,邓雅声半夜从家里起身,带领二、三区农民 2000余人,以大刀、土铳、梭标、扁担、铁锹等为武器,按预定的时间赶到了会场。当党的地委书记熊映楚在大会上宣布石南屏十大罪状之后,群众兵分两路:一部分去捣毁石宅,将石家囤积的粮食、布匹当场低价出卖;一部分捉拿石南屏戴上高帽子,押解游街。当时的一篇报道记载:“一路上'打倒劣绅’、'县民自治’的呼声,前呼后应,不绝于耳”,“群众聚集达七千余人,万众一声,痛诋石贼残忍和凶暴,卒置石贼县人皆曰可杀的地步”。这次斗争石南屏运动规模之大,是黄梅空前未有的,大长了革命人民的志气,大灭了军阀和土豪劣绅的威风,推动了黄梅大革命群众运动的进一步发展。

1927 年3 月4 日,湖北省农民协会第一次代表大会在武昌召开。邓雅声作为黄梅县农民协会代表之一出席了这次大会。3月5日,他代表黄梅县农民协会在大会上作了专题发言,对3年多来的黄梅农民运动进行了总结,交流了黄梅农民运动的斗争经验。代表大会期间,他白天参加会议,晚上为大会会刊撰写文章,有时通宵不眠。从3月 12 日到3 月 20 日,分别在九、十、十七期会刊上,发表了《农村政策与国民革命》、《是谁过失》、《乡村中民主势力与封建势力之斗争》等篇文章,为开好会议作出了贡献。3 月 24 日,在湖北省农民协会第一次执行委员会议上,他被推选为省农民协会秘书长。从此,他调到武汉工作,在中共湖北省委的领导下,积极开展省农民协会的各项工作。他激情如火,除认真处理省农协的日常事务外,并协助省农协宣传部的同志编辑、出版机关刊物《湖北农民》。5月 31 日,他出席了全国农协和省农协在汉口“普海春”酒楼为欢迎太平洋劳动会议代表举行的宴会。宴会上,他聆听了毛泽东的演说。此后与毛泽东频繁交往,建立了深厚情谊。6月14日,省农协决定成立起草委员会,为省农协扩大会议作准备,推举他为起草委员。他参加起草了关于进一步开展农民运动的7个决议案和《湖北省农民协会代表大会宣传提纲》。省农协为了加强对派往各县、区农运特派员的领导和审核工作,成立了检查特派员委员会,他又在其中担任了委员。邓雅声在主持省农协秘书处日常工作中,尽管工作十分繁忙,但从不叫苦叫累,充分表现了一个无产阶级革命者的优良品质和卓越才干。

1927 年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以后,邓雅声革命立场坚定,更加忘我地工作,站在反蒋斗争的最前列。他专程回到黄梅,深入到第二区,同区委书记商味书一起召开全区党团员 200 余人的会议。他在会上讲话,分析了蒋介石叛变革命后土豪劣绅们蠢蠢欲动的严重局势,叮嘱同志们时刻关注时局的变化,既要坚决斗争,又要注意隐蔽,为革命积蓄力量。一次,在省农协召集的武(昌)、(汉)阳、夏(口)三县执行委员会会议上,他代表省农协作了政治报告,指出“四一二”以后是一个极严重的时期,在蒋介石的支持下各地土豪劣绅到处屠杀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号召各级农民协会进一步发动农民群众,开展大革命运动,坚决打倒蒋介石。

同年7月15日,汪精卫在武汉叛变革命,江城处在“戴头常自落,市有虎如麻”的白色恐怖之中,省委和省农协转人秘密活动。这时邓雅声负责湖北省委农民部的工作。7到8月间,他先后在武昌青龙巷和胭脂山两处联络点,接待各县回省的农运特派员,重新安排他们到全省各地工作。南昌起义爆发和党的“八七”会议召开后,他的工作特别繁忙,而武汉的环境又特别恶劣,国民党军队戒备森严,暗探四伏,联络点一天得更换好几次。他在这样风云多变的环境里镇静自若地战斗,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为党在全省各地发动秋收起义输送了大批干部。

同年9月初,省委派他到应山担任中共京汉路特委委员。他与特委书记郭述申一起深人应山、大悟、孝感等地,发动工农群众,组织武装起义。他秘密编辑《环川报》,揭露蒋介石、汪精卫叛变革命镇压工农运动的罪行,号召京汉铁路工人和沿线各县农民团结起来,行动起来打倒蒋介石、汪精卫,打倒土豪劣绅。他和郭述申认为:要搞好京汉路南段工人运动,首先必须发动沿线农民,进行武装起义。为此,他们到广水车站所在地应山县,发展和恢复党的组织,在应山、大悟、孝感交界地区的农村,发动武装斗争。不久,郭述申调动工作,邓雅声接任特委书记。11月黄麻起义胜利,黄安县建立了湖北省第一个农民政权。这期间,邓雅声领导农民武装广泛出击,在魏家店破坏京汉铁路,攻打武圣关附近的东室店车站,有力地支持了黄麻起义。

11月上旬,在特委书记邓雅声的指导和帮助下,中共应山县党员代表大会在陈家巷黄氏宗祠召开。会上选举了新的县委会,决定成立七个暴动点,立即在陈家巷开展了抗租、抗息、抗税斗争。会后,邓雅声亲自指导应山县委发动群众,在魏家店镇压了当地一个充当蒋、汪走卒的土豪劣绅。

邓雅声为策划和指挥应山年关暴动,住在应山城关地下党员曹冰清、王植庭家,暴动指挥部则秘密设在印台山任公祠。他和特委、县委的同志,分头到应山东乡太平镇、广水腊园河、大悟宣化店,及河南罗山等处组织农民武装及铁路纠察队,聚集3000 余人,于1928 年1 月12 日夜,赶到应山县城四周待命。午夜12点,邓雅声下达了攻城命令。县委成员叶开寅、孙舜卿等分别担任了东门、南门攻城的领导人。但由于暴动消息已被县城守敌探知,早有防范,农民武装缺乏攻坚武器,经过激烈的战斗,城门未能攻开。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1月13 日凌晨2时,邓雅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这次暴动,虽未取得全胜,但锻炼了革命武装,打击了国民党军队和土豪劣绅的猖狂气焰。暴动后,他们以这次暴动的骨干为基础,组建了一支农军队伍。

15 日,经邓雅声策划、领导,由汪月仙具体指挥应山纳水河、东篁店农民起义军,到太平镇马家畈,镇压了土豪劣绅马福四。22 日,邓雅声领导应山、孝感、安陆农军联合围攻左家河、应家店地主豪绅的庄园,斗争、处决了大土豪劣绅刘杨阶,并对恶霸左小亭、左钟香、左明庭进行了沉重打击。

奔袭左家河后,邓雅声接到赴汉口向省委汇报工作的通知。当时的武汉,云遮雾掩,犬吠狼嚎,白色恐怖异常严重。人们避之惟恐不及,但他置个人安危于不顾,按时赴汉。

谁知他到达武汉后,由于联络点“裕泰旅馆”被破坏,不幸被捕,关押在国民党武汉警备司令部汉口监狱。湖北军政头目胡宗铎、陶钧千方百计地对邓进行劝降,都被邓雅声严词拒绝。他坚持了共产党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崇高革命情操,从人狱起到生命最后一息,一直坚持斗争。在狱中,邓雅声虽然一次又一次被审讯,一次又一次被用刑,但他用“共产党人敢于压倒一切”的英雄气概,回击了敌人的严刑审讯,大力揭露国民党反动派镇压革命、残害人民的滔天罪行。在狱中,邓雅声精神上、身体上受到极大的摧残,但他始终坚贞不屈。殉难前,一个春雨潇潇的寒夜,他写下了遗书《致熊竹生夫子书》,捎给他的恩师熊竹生。信的全文如下:

当雅声致书尊前之日,即在汉口毕命之时。大人素钟爱我,得此惨耗,一定惊倒。雅声无状,不能遵守教训,动寄大闲,致有今日,咎由自取。求仁得仁,抑又何怨?大人若为雅声而悲伤,是徒损龙钟之躯,而重雅声之过,无益也。雅声本赛人子耳,年少丧父。其能粗识之无,略解文艺者,皆大人之赐也。雅声每念高厚。未尝不感激涕零也。今生已矣!身既不保,恩何能报!吾尝反对轮回之说,及今甚愿有之。果尔,则吾其为《聊斋志异》中之褚生乎?不知天其许我否?雅声初入狱中,虽陷死地,总以应无死法。以吾父之笃实,吾母之慈祥,不应使之无后。以吾一生守己之约,遇人之恕,不应得此惨报。范滂有言:“欲为恶耶,恶不可为;欲为善耶,我不为恶。”苍苍者天,果安在哉!然此皆幻想耳。死之志早已决定吾最后之运命,何敢尚有他冀!呜呼,伯道无儿,欲叩阍而梦梦;杨恽何罪,哀覆盆之沿沿。汉朝党锢,明末东林,亘古如斯,而今为烈矣。虽然,雅声非畏死者。“等闲吾戴吾头去,留些微痕血海中!”“尚有雄心思马革,不因失志泣牛衣。”此非雅声平日见志之诗乎?在狱无事,惟咏某诗及某歌,慷慨激昂,全无惧色。今日之死,是所甚愿。所念不敢忘者,只高堂老母耳,兼之芳年弱妹,红闺少妇,黄口孤女,茕茕诸息,皆为雅声一身之是依。今彼所依者既失,世态悠悠,将安归乎?言念及此,雅声心虽木石,亦垂泪如丝矣!郑君慕桥处,并附有家信二封;一载我死,一载我赴俄国。望大人派麟叔与郑君协商以何信见吾母为得计。雅声五中烦乱,不能自择也。漱渠兄处,恕不另作书,但漱渠兄与吾道虽不同,而交甚笃。藏吾诗甚夥,望其选而存之。在精不在多,成一小帖,留我后世子孙,能成一卷更佳。倘漱渠兄能以束修之余,稍济吾母,则雅声九泉之下,不敢忘德。

本来文弱一书生,屡欲从戎愧未曾,不死沙场死牢狱,三年理血恨难平。呜咽成词,究莫推敲,亦无暇赓续也。他如江湖浪迹从屠狗,都市骄人笑沐猴,不修令伯陈情表,惟读文山正气歌。我无法聊以写成,盖绝笔也。我至爱至敬之夫子,别矣,别矣,永别矣!死而有知,请在梦中和我。

邓雅声在这封遗书的字里行间,充分表现了他决心为党、为人民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坚定立场,表现了共产党人在敌人屠刀下宁死不屈的高贵品质。

1928 年2月19 日,一个天昏地暗、云愁雾惨的日子,胡宗铎下令,在汉口余荫里附近空坪荆棘丛生的荒丘上枪杀了邓雅声。

邓雅声牺牲了,但他的革命事迹却在神州大地广泛流传。1944 年,八路军三五九旅离开延安南下前,毛泽东特地对聂洪钧说:你们到湖北,看到黄梅的同志,代我捎个信,问候邓雅声、宛希俨两同志的家属。1979 年8月2日国家主席李先念为烈士题词:“学习邓雅声烈士忠于党、忠于人民的崇高品质。学习他为工农劳苦大众求解放的献身精神,前赴后继,为把我们伟大的祖国建设成为四个现代化的社会主义强国而奋斗不息!”

1980 年,湖北人民出版社出版了《邓雅声烈士及其遗著》一书,以褒扬先烈,勉励后人。


 

编辑:张 琴